【独家报道】国家发改委有关人士讲述抗疫之际口罩产能猛增的幕后故事

　　▲ 近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举办“周三大讲堂”——“战疫路上勇担当”系列专题讲座第二讲，邀请承担口罩保供重点任务的国家发展改革委产业司、社会司、评督司负责人依次作报告。

　　国家发改委举办“周三大讲堂”——“战疫路上勇担当”系列专题讲座第二讲，有关司局负责同志讲述国家发改委如何扎实推进口罩扩能增产、做好统筹调配等工作

　　2020年开年，疫情暴发，口罩一度脱销，“突出短板”尽显。这个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如今，这样的担忧已经不复存在。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各有关部门在以习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为依托，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全国一盘棋，动员全社会力量、调动各方面资源，迅速形成了抗击疫情的强大合力，在口罩等医疗物资统筹调配中取得了积极成效。

　　按照党中央、国务院部署，国家发改委自接手口罩保供任务后，建机制、明责任，按照口罩保供“中央调配、省负总责、压实责任、分级落实”的原则，推动形成部门协同、上下联动、政策协调、资源统筹的工作格局，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了坚实的物资保障。

　　近日，国家发改委举办了“周三大讲堂”——“战疫路上勇担当”系列专题讲座第二讲，请参与相关工作的同志介绍国家发改委主动担当作为、发扬斗争精神，高质量完成中央交办的口罩保供调配任务的有关情况。

　　与会同志普遍认为，在国家发改委党组的领导下，委内相关司局和广大干部充分发扬了敢打硬仗、善打硬仗的优良传统，连续奋战、各尽其责、密切配合，开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积累了很多宝贵经验，为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维护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大局发挥了积极作用，充分体现了发改人的使命和情怀、责任与担当。

　　习总作出重要指示批示。1月31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第三次会议，将口罩保供任务交由国家发改委负责。国家发改委主任何立峰先后主持召开委党组会、主任办公会、专题会，传达习总重要指示精神和中央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的决策部署，作出细化安排。委领导定期召开应对疫情工作领导小组重点任务协调落实机制会议，协调解决突出问题，强化任务落实。

　　国家发改委社会司副司长彭福伟在“周三大讲堂”讲台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疫情发生后，特别是开始有序复工复产后，非N95口罩需求激增，多的时候一天能够接到十几个来函请求调配口罩。面对“僧多粥少”的局面，口罩保供的矛盾很突出。

　　据了解，当时不少企业正在加班加点组织生产，然而春节期间用工难、原材料供应难、成本上涨、上下游企业复工晚等问题都极大制约了产能。2月1日，全国口罩日产量仅为970万只，而在疫情未发生之时，最高日产为2000多万只。

　　国家发改委产业司一级巡视员夏农说，“按照委党组部署和何立峰主任要求，委内所有有关司局都迅速行动，各司其职、分工负责，抽调青年业务骨干，强化保供一线小时之内解决不了的问题，由委领导出面协调，坚决做到‘问题不落地’。”

　　他介绍，为快速提升口罩产能产量，缓解供需矛盾，国家发改委迅速建立健全了保供机制，即高效运转的“战时”工作机制、“每日调度”的口罩生产监测机制、“多产多留”的调配落实机制、“调配+结对”的保供机制、“全程跟踪”的督导落实机制。

　　口罩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片布，两根绳”，但生产过程可不简单。从石油到口罩成品主要有四个生产环节：聚丙烯、熔喷料、熔喷布、口罩。而熔喷布是口罩的“心脏”。疫情暴发后，短期内激增的口罩生产需求让熔喷布供应捉襟见肘，供求矛盾使市面上熔喷布价格被炒高了十几倍，严重制约了下游口罩生产。

　　“保供初期，我们在建立口罩生产日调度制度的同时，还建立了熔喷布生产周调度制度。实时掌握全国企业数量、产能产量、产能利用率等情况，及时了解企业生产、转产、扩能过程中遇到的用工、资金、原料、设备等困难和问题，提交有关方面研究解决，确保行业正常运行。”夏农说，为实时跟踪口罩调配计划落实情况，委内成立保供小组，相关司局分工落实，机关党委、驻委纪检监察组全程监督，同时8个包省保供司局责任到人，对调配各环节全天候跟进，确保调得出、运得快、收得及时。

　　国家发改委评督司副司长楚琪也讲到了一个案例，“湖北是我国的医疗物资生产大省。2月3日晚，评督司司长王青云接到来自枝江市委领导同志的求援电话，枝江市的口罩生产企业奥美医疗原材料告急，即将停产。当晚，我们立即和投资司相关同志一起找到天津泰达股份有限公司寻求支持，商定为奥美医疗分批提供熔喷布30吨，第二天就供货。”

　　30吨熔喷布是什么概念？1吨熔喷布可以做50万只N95口罩，30吨就可以做1500万只。这批原材料可谓是“雪中送炭”，为湖北省恢复自身N95口罩产能保障一线抗疫作出了重大贡献。据了解，疫情期间，国家发改委累计为奥美医疗协调保供熔喷布超过50吨。

　　在政府和企业的多方面努力下，整个医疗物资供应产业链加速苏醒。随着供给能力的增加，市场逐步具备发挥配置资源作用的基础和条件，国家发改委对保供的主要方式及时进行了调整，由国家调配为主转为“结对子”方式为主，即由产量相对富裕的省份与相对缺口省份“结对子”帮扶，同时保留国家调配机制。

　　谈到“保供第一夜”的情形，楚琪依然感慨万千，“1月31日是大年初七，还是春节假期，评督司11名全体在京干部按照委领导要求全部结束休假，会同有关司局组建N95口罩专项工作小组，投入湖北保卫战。”

　　当晚，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连维良召开会议要求各司局连夜联系地方发改委和生产企业，确保12点前落实10万只N95口罩。

　　“然而，许多企业根本联系不上，即使联系上的企业也大多表示目前没有原材料库存且员工放假不能生产。绝大多数的地方发改委表示，为数不多的一些储备已随赴鄂医疗队带到武汉，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口罩。”楚琪说。

　　“连维良副主任直接打电线万只。各司局的同志们也发挥了各自渠道的作用。比如，体改司同志当天晚上联系京东落实了国外进口口罩5.8万只，财金司同志对接河北发改委，产业司同志与山东发改委联系，请示省长调出了2.3万只储备用N95口罩。就这样一点一点去筹措，到12点基本完成了10万只的任务。”楚琪表示。

　　“当晚凌晨1点散会后，很多同志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回办公室继续开展工作，当夜，联系福建、山东、吉林等省份的同志陆续传来了好消息，N95口罩保障组在一个不眠之夜中取得初战告捷。2月1日，河北、吉林、福建、山东4省紧急发运第一批2.5万只N95口罩调往湖北省。这是我委第一批发往供应湖北的口罩类物资，总算是缓解了燃眉之急。”楚琪说。

　　随着口罩产能产量快速提升，供需矛盾有所缓解，口罩从严重不足转为总体有保障。但各地全面复工复产，学校陆续开学，部分口罩产能较低的省份口罩保供压力仍然较大。

　　彭福伟谈道，口罩保供的工作千头万绪，国家发改委作为保供的主要部门，要坚决当好统筹调配的制度“建设者”、需求“记录人”、矛盾“调解员”和机制“螺丝钉”。

　　“自口罩保供任务明确交由我委负责后，每天都会收到中央领导关于口罩保供的批示，以及各方来函来电要求调配口罩，既有中央和国家机关、军队、，也有铁路、民航、公路、水路、邮政等公共服务窗口单位，还有很多无口罩生产能力的地方。”彭福伟说，面对来源广、变化快、情况多的口罩需求，全面摸清口罩情况、分清轻重缓急是首要工作。

　　“我们按口罩类型、地区、领域制作了口罩需求表，不仅精确到日需求量，还同步掌握了人口、疫情、分级分类等动态变化因素，做到每天一更新、每天一报告，为口罩调配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

　　“磨刀不误砍柴工”。解决口罩的问题不仅需要统筹调配，还要兼顾援鄂医疗队物资配备和捐赠物资管理。按照委领导指示要求，工作小组研究起草了《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口罩统筹调配管理办法》，优先保障湖北（武汉）等重点地区。

　　“为做好动态管理，我们每周与湖北、北京、公共服务窗口部门以及部分无生产能力省份等72个单位保持联系，确保口罩需求做到实时更新、动态精准管理。同时，按照日对接口罩需求，赵辰昕副秘书长定期召开有机关党委、驻委纪检监察组等参加的专题会议研究确定口罩调入和调出计划，科学制定调配计划，报请委领导审定。”彭福伟补充道。

　　数据显示，疫情发生后，全国派出346支医疗队、42000多名医护人员驰援湖北，19个省份对口支援湖北各地市。这一方面使得湖北医疗系统得到及时增援，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另一方面，也必然对湖北的医疗物资保障提出了更高要求。

　　如何兼顾减轻湖北压力和保护医疗人员自身安全？彭福伟透露，在援鄂医疗物资方面，有一条“自带干粮”的原则。国家发改委会同国家卫生健康委起草《关于切实做好支援武汉医护人员随行防护物资配备的紧急通知》，要求地方派出支援医疗队时备齐10日用量的医用防护服、口罩等物资随行，也就是“自带干粮上战场”，以进一步压实地方责任，缓解前方保障压力。

　　疫情无情人有情。疫情发生初期，“湖北加油，武汉加油”，大量来自国内外的捐赠物资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彭福伟说，在此背景下，国家发改委与中国红十字总会、中华慈善总会、湖北省有关机构，共同建立了湖北社会捐赠的口罩等医用物资的日调度机制，及时汇总梳理当日捐赠物资接收及分配情况；会同民政部研究起草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社会捐赠物资管理指引》，提出12条具体规范社会捐赠物资工作举措，为各地规范捐赠物资管理提供了重要指导。

　　据统计，2月12日~3月10日，这一阶段重点保非N95口罩，保复工复产，全国口罩日产量达到1.97亿只，累计从山东、广东、浙江、河南、江苏等地调配口罩超过1.1亿只，供需矛盾有所缓解，口罩从严重不足转为总体有保障，形成了较为完善的口罩国家统筹调配机制，重点地区和领域保供成效明显，湖北地区口罩需求实现自我保障。

　　还记得口罩和护目镜下的那一道道勒痕吗？2月初，随着湖北确诊病例人数急剧上涨，驰援湖北的医疗队规模越来越大，N95口罩需求量也急剧增长。在武汉，有医护人员表示，“哪怕就给我们一个N95口罩，用24小时都行。”

　　本应4小时换一次的口罩，很多医护人员一戴就是一天。是什么原因导致物资成为重灾区抗疫的瓶颈？“春节过后一周，虽然整体口罩的调配取得了明显成效，但同时，湖北以外各省疫情形势逐渐严峻，本来产能产量就不高，在保障自身抗疫需要的情况下能拿出来调配给湖北一线的就更少了，我们的调配保供工作进入了瓶颈期，实际日调度量起伏较大，难以精确估算。”楚琪说。

　　截至2月3日，全国口罩日产量达1480万只，产能利用率67%，其中N95口罩的日产量仅11.6万只。

　　此时，国家发改委党组当机立断作出重大决策，2月7日印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发展改革委令第30号》（以下简称“30号令”）：以各地核定产能为基数，按照医用N95口罩调配留用比7:3、非N95口罩调配留用比3: 7的比例，实施调配。

　　精准施策，集中发力。“30号令”在湖北疫情防控第一阶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根据30号令，N95口罩国家统一调配的比例达到产能的70%，这就意味着，一些疫情本身比较严重、但产能较大的地区，需要把每天生产的大部分N95口罩支援湖北。”楚琪说，“湖北前方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甚至提前超量配给。”

　　“没有全局就没有局部。党中央要求，打赢抗疫的湖北保卫战、武汉保卫战，湖北省市全国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是事关全局的问题，而某一个省的疫情防控是局部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坚持全国一盘棋，局部要服从全局，各地方必须要全力支持和服从国家的抗疫物资调配工作，这就是30号令的权威和效力。”

　　根据“30号令”，评督司进一步牵头向各地印发了通知，就落实N95口罩调配工作，明确了调配规则、责任、调配名单（15个省22家企业）和各地调配数量。

　　之后，国家发改委每日向湖北的调配量开始保持稳定，并逐步上升。根据湖北前方的需求，国家发改委继续向各地下发调配函，与中央指导组、湖北省疫情防控指挥部和省发改委衔接一线口罩供需情况，据此制定各省每日的调配计划。同时，确定调出方向和明确两端责任人和完成时间。疫情期间，产业司、评督司累计向有关省份下达710份调配函。

　　据了解，有的企业虽然有生产能力，但没有生产资质。为此，国家发改委评督司会同国家卫健委、工信部、国家药监局等组成联合工作小组与省药监部门密切配合，特事特办、急事急办，提高检验效率、压缩审批时间，将非无菌产品的审批时间压缩到56个小时。检验结果合格的消息一传来，审批部门立即批准了企业的生产资质。

　　2月初是疫情防控最关键、最吃劲的阶段，医用口罩早一点运到前方，一线医护人员的安全就更好得到保障。为让医护人员第一时间用上防护用品，运输环节也在分秒必争。

　　楚琪说，“我们当时和基础司研究建立绿色通道，明确了‘一家运，不集中，优先送’的原则。一是协调顺丰快递建立与20余家N95生产企业的联系机制，标记为N95口罩的物资，顺丰做到加急办理，货来就收，货到就走。二是充分利用顺丰在北京机场、杭州机场和深圳机场直飞武汉机场的固定时刻全货机航班，全力保障N95口罩运输。三是优化两端‘最后一公里’运输方案，由区域集中分拨改为专车直取直送，紧密衔接货机航班时刻，缩短集疏时间。”

　　据统计，2月2日以来，调往湖北的N95口罩中，顺丰集团承运比例高达93%，经过优化物流运输流程和机制，做到邻省发往湖北的N95口罩8小时内，长三角、珠三角24小时内，国内其他地区30小时内送达，在途运输时间节约30%以上，为前线抗疫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楚琪指着一张标有重要时间节点的图纸说，“这场N95口罩的湖北保卫战，从1月31日持续到3月8日，再加上后期为口罩援外支持各国的抗疫工作，调配工作一直持续到4月13日，总计74天。”

　　2月1日～3月7日，国家发改委向湖北省累计调配N95口罩498万只、非N95口罩2720万只。3月8日，国家发改委暂停向湖北调入口罩；4月13日，国家发改委暂停全国层面统一调配。

　　“口罩统筹调配是我国打赢疫情防控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的重要保障和精彩一笔，国家发改委用顽强作风展现了忠于职守的品格和同舟共济的为民情怀，用实际行动践行了特别能担当、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的优良传统。”彭福伟说。

　　“此次疫情提醒我们，发展道路总会有各种坎坷，要始终坚持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按照中央要求，抓住疫情防治这个关口，趁热打铁，补齐短板，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楚琪说。

　　成果来之不易，未来不容松懈。几位同志在大讲堂上除了讲述口罩保供背后的故事，也都谈到了一些深思与建议。

　　楚琪建议，有必要将这次口罩调配保障工作中好的程序、好的经验做法进行系统梳理、认真总结，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应急保障工作办法和程序。建议在修订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时，明确应急状态下企业和地方在法律上的责任与义务，以保障在战时状态下的强大、高效的生产动员和调配保障体系。

　　“口罩统筹调配是我国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一次实战。”彭福伟谈道，“收放自如，进退裕如”是治理能力的体现。在应急管理的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要明确中央统筹和属地责任的领域划分，可以交由地方政府临机决断、灵活施治的需要进一步完善顶层设计，细化执行标准。

　　彭福伟表示，适当的政府管控能够有效克服市场失灵。但这并不意味着政府要“包打全场”，当市场机制逐步恢复有效运转，政府要急流勇退，逐步放松管控，让市场机制和社会力量“打下半场”，推动形成多元共治新格局。

　　他建议，按照前兆、暴发、蔓延、缓解、终止等演化周期，提出各阶段政策工具清单，形成可推广可复制的应急管理模式。发展应急产业，支持企业参与应急物资、装备、技术、平台和服务供给。完善社会组织参与应急管理的引导机制，制定行动规则。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定期组织多元主体之间开展讨论型和实战型演练，加强各方信任磨合，推动形成政府—市场—社会协同治理机制。

　　夏农介绍，下一步，国家发改委将调整优化产能布局，摸清口罩等重点防护物资产能分布和产业链布局现状。统筹考虑区域、人口、基础设施等因素，查漏补缺、巩固提升，科学规划布局口罩等防护物资及其原材料、设备等全产业链生产能力。同时，强化地方主体责任，支持有条件企业积极开展防护物资全产业链生产能力建设，引导不符合长远发展条件的企业转产转型。

　　“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夏农说，并将其贯穿于建立健全保供机制、抓紧抓实抓细各项工作的全过程是口罩保供迅速取得显著成效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源泉。

　　习总强调，防范化解重大疫情和突发公共卫生风险，事关和发展，事关社会大局稳定。如今，虽然各地方都已逐步复工复产复市，重现烟火人间，但疫情防控仍需慎终如始。各地发展改革部门正会同其他有关部门，全面护航复工复产，为奋力夺取疫情防控和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双胜利提供着坚实保障。